夏商这边拦住了刘玉阳,显得有些莽撞。</br> 但他的话没有错,这么直接闯进两个姑娘在的小亭,倒也不合规矩,刚才只是看了夏商在里面,想着自己这么进去也不会有什么。</br> 这时候被人拦住,刘玉阳有些尴尬:“柯仙子……不知……”刘玉阳话还没有说完,夏商就打断:“当然是不方便了。”</br> “你!”</br> “你也不看看这小亭有多大,三个人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,哪儿能容下第四个人?</br> 再说了,这里的小亭可不少,就在隔壁还有一个小亭,花生公子还是去那边吧。”</br> “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?</br> 我问的是柯仙子。”</br> “来这里的都是文人,文人之间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。”</br> 柯仙子淡淡说着,“刘公子这般说话倒是跟往日坊间流传的诸多美名不符,方才夏公子所说正是小女子心中所想,公子还是去寻他处避雨吧。”</br> “仙子……”刘玉阳脸色变幻无常,强作姿态对柯仙子一拱手,甩开衣袖走了。</br> 刘玉阳并没有走多远,而是离开小院不久又回来了,还让几个小太监搬来了书案,就在小亭内可见的不远处放下,自己拿出纸笔,看样子是要作画了。</br> 还没落笔,院子里又来了一批人。</br> 这一批人成群结队,足有七八个。</br> 但仔细一看,可以看出这一批人中有两个公子为主,长得都是俊朗,和刘玉阳比起来身上明显多了几分贵气,身后还跟着不少书童,看样子必然是来自显贵之家。</br> 林青竹又解释:“这是白家的两位公子,白宋和白给。”</br> “噗……”夏商一声笑,差点儿咬了舌头,“刚刚来了个花生公子,现在又来了白送和白给两兄弟,你们这京城的文坛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?”</br> “这……有何不妥?”</br> 林青竹实在是捕捉不到夏商的笑点在哪里,倒是觉得这两个名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。</br> 夏商摆摆手:“罢了罢了,你继续介绍。”</br> “白家在京城岁不是官宦之家,但祖上担任了十年帝师,在京城很有地位。</br> 而且白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,书香门第,白家的两位在京城也很有名气,白宋擅长策论,白给精通棋道,若论全才,也不输天下大部分的文人。”</br> 林青竹一边说一边掏出瓜子磕起来,显得轻松,但不像个才女了。</br> “哪儿来的?”</br> 夏商一看,随口就问。</br> 林青竹轻轻一愣:“什么?”</br> “瓜子!”</br> 对于这点儿小东西夏商反而更感兴趣,直接从林青竹的手心里抓了几颗,自顾自地磕起来了。</br> “你!”</br> 林青竹脸一红,手一软,瓜子差点儿掉在了地上,然后心虚地看了一眼柯姐姐,发现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一幕,这下方放松了下来。</br> “我随身带来的。”</br> 夏商吃了一颗,嫌弃地吐了:“还给你,都潮了。”</br> “你……你这人……”一男一女在小亭下面打情骂俏,全然不看过来打招呼的白家二人,等到他们留下一个冷眼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来。</br> 一边的柯小凤方才正在跟白家二兄弟说话,这下才注意到身边二人:“你们方才在想什么?”</br> 林青竹秀眉轻皱,脸染红霞,瞪了夏商一眼。</br> 柯小凤看着林青竹,饶有兴致地笑了笑:“倒是稍有见到林妹妹如此轻待他人。”</br> “妹妹是没注意两位白公子……”“这有什么好在意的?”</br> 夏商满不在乎的打断,“听名字就是主动送人头的炮灰,主角升级路上的经验值,给他们好脸色,纯粹浪费时间,不如嗑瓜子来得惬意,对不对?”</br> 说着,夏商看着林青竹。</br> 林青竹虽然不懂夏商前面的话,但后面所说倒是颇为赞同,她跟白家两位公子没有什么交集,的确是不如嗑瓜子来得惬意。</br> 倒是那位刘公子准备在雨中作画让林青竹有些好奇。</br> 林青竹自己也是喜好作画的,她见过一些花生公子的作品,知道对方的本事。</br> 但是,在雨中作画还从未见过。</br> 说起雨中作画,首先想到的一个困难便是当雨水打湿纸张之后,墨迹会在纸上晕染开,就会让原来的墨迹变样,基本无法控制。</br> 柯小凤说:“这位刘公子虽然言语中少了些谦和,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绘画技法相当了得。</br> 这一笔生三花的绝技源自泼墨之法,泼墨之技又源自掌控墨汁落纸后墨迹晕染的细微之处。</br> 而在雨中作画,其原理也是一样,需要掌控墨汁受到雨点影响后晕染之后的意境,非是泼墨之法到极致的刘公子,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。”</br> 林青竹听了面露向往之色,看到不远处的两位白公子已然被刘公子的画作所吸引,隐隐还能听到些许称赞之声。</br> 林青竹心中一动,就要过去看看。</br> 夏商一把将她拉住,生生拽了回来。</br> “你干嘛?”</br> “有什么好看的?”</br> “雨中作画难度之大非同小可,今日难得一见。”</br> “刚才他要进亭子没让,现在他在外面作画,你主动出去,那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?</br> 再说了,这雨中作画纯属卖骚,现在的雨还小,让他骚一会儿,不出片刻就让他便落汤鸡。”</br> “你……”夏商得意一笑:“别问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断言待会儿雨势会变大吗?</br> 观测天象不过是小道而已,你稀罕的话,我教你,还不比看什么雨中作画强?”</br> 林青竹脸红得厉害,娇嗔道:“谁问你那些!是你……你这般紧抓着人家的手不放,成……成何体统!”</br> “额……”夏商老脸一红,赶紧把手放了。</br> 林青竹脸蛋儿更红了,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,低着头,悄悄揉着自己的手腕。</br> “真是冤家。”</br> 柯小凤精准补刀,让林青竹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。</br> “夏公子,你说这雨要变大?”</br> “喏,你看吧,已经大起来了。”</br> 夏商撸了撸嘴,示意看外面。</br> 果然,小亭外细雨似乎变得绵密了,亭角多了雨滴落地的声音。</br> 不远处,白家公子提醒道:“刘公子,这雨好像大了,还是先避雨吧,这画怕是完不成了。”</br> 刘公子抬头望天,骚包之态不减,自信道:“不必担忧,点点润雨细如丝,落白墨染犹显痴……”“好诗好诗……”远处夏商鼓掌称赞。</br> 刘公子得意仰头,继续染墨落笔纸上,却不觉头发已经湿透了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