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婆婆妈妈,没个眼力劲儿,皇上要的东西你们还不赶快。”</br> 隔着老远,夏商就听到有人在后院里悉悉索索地抱怨着。</br> 那是一行六人的,确实是宫中太监的打扮,门口还能看到几个候着的车夫,估计是准备拖酒的。</br> 夏商注意到他们的时候,他们也都看到了夏商。</br> 见到夏商身边的掌柜,其中一个似头领的太监就迎面跑了过来,指着丁掌柜就问:“酒呢?”</br> 丁掌柜笑了笑:“这位是我们东家,听说是宫里的贵人到了,就亲自过来了。”</br> 太监这才把目光落在夏商身上,不过倒是没把夏商放在眼里:“咱家可没那么多闲工夫,赶紧把酒准备好,咱家还瞪着回去复命呢。”</br> 夏商扫了一眼这几人,倒是没再皇宫见过。</br> 太监见夏商杵着不动,便提高了嗓子喝问:“嘿!怎么还跟木头桩子似的?赶紧的呀!”m.</br> “不知公公贵姓,在下在宫里怎么不曾见过?”</br> 夏商没有动作,反口问道。</br> 太监一听,愣住了,回神之后语气的也是大变:“哟!原来这的东家还是能出入皇宫的大人呢!不过……瞧大人的这模样,奴才怎么就没见过呢?不知道大人先官居何职?”</br> “都察院任职。”</br> “都察院?倒是没听过。”太监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,“好了吧,就别套近乎了。皇上还等着呢。”</br> 夏商淡淡一笑:“酒自然是准备好了的,但咱这儿也是小本买卖,公公看银子什么时候给呢?”</br> “银子?”公公又是一愣,“皇上要的东西,你居然还想要银子?”</br> “据我所知,皇上明正,可从来不会亏待百姓。既然命公公前来置办美酒,自然是少不了酒钱的。而起在下在皇宫里听人提及,就是有些宫里人手脚不干净,每每皇宫中要求外出采办的东西给的钱都被宫里人给没下了,到了外面压榨百姓,也不知道这事儿真假。”</br> “你胡说八道!你好大的胆子,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。”</br> “如果是皇上的意思,那圣旨何在?仅凭公公这张嘴,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。还有,咱这五粮液虽不是什么金贵之物,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上的。皇上想喝酒,一坛便足以,就算分给后宫妃嫔等等也绰绰有余,公公开口就是三坛,皇上一个人他吃得下吗?还是说皇上也准备请公公们喝一口?”</br> “你什么意思?!难道还以为我等假传圣意。”</br> “公公,咱们也就不废话了。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,拿就是要我上贡,若是上贡就是御酒,御酒皇宫里要多少都是要圣旨,上面要写得明明白白。既然没有圣旨,那证明就是一场买卖。是买卖就得按照规矩来,就算是皇上,想不出钱把酒拿走,那也是不可能的。”</br> “好……好你个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</br> “夏商,都察院首座。”</br> “好你个夏商,好你个都察院首座,咱家今天是记住你了。说吧,三坛酒多少钱。”</br> “市价,三万两银子。”</br> “噗!”公公一听,差点儿咬了舌头,“你再说一遍,多少?”</br> “一万两银子一坛,若是分瓶装,能卖出一万两千两银子,看在皇上的面子上,已经打了个折。”</br> “你这厮,你这厮黑店!天下怎会有这么贵的酒?”</br> 夏商指了指外面:“做买卖本就如此,明码标价,童叟无欺,觉得贵了可以不买。您看看那外面,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贵吧。”</br> “好……好你个奸商,咱们走着瞧。”</br> 公公愤恨一声,转身而去。</br> 夏商在后面挥手:“公公,这是怎么了?买不到酒,您如何跟皇上复命?”</br> 那几个公公再没有回答。</br> 见人已经走了,夏商的表情也冷了下来,回头看着丁掌柜: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京城和江南的不同,各种各样的人都有,咱们开门做生意,不能被人拜拜占了便宜。”</br> 丁掌柜皱眉:“毕竟是宫里的人,而且这些能出宫的公公,应该地位都不低,东家把他们都得罪了,怕是不好。”</br> “皇宫里的人,能得罪就得罪,不然皇宫里面坐着的还以为老子好欺负。”夏商自己嘀咕了一句,不再去搭理。</br> 很快,酒庄开门。</br> 外面等候许久的买家进入,看到五粮液比隔壁的公子哥们看到美女还要兴奋。</br> 店子里面的人太多太乱,夏商乘了个机会出了店门。</br> 刚一出来,迎面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肩膀。</br> “夏大人,真是巧呀。”</br> 夏商寻声一看,居然是二皇子李向阳。</br> 今日李向阳穿着便装,身后跟着几个随从,看上去十分轻松。</br> 不过,夏商对李向阳的印象不怎么好,遇到他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。</br> 李向阳笑问:“怎么?夏大人似乎不愿意见到本王是吗?”</br> 夏商挤出一点笑容:“有些突然,有些突然。”</br> “数日之前在都察院中于大人简单见过之后,本王就一直希望有个时间能跟夏大人一起闲暇游玩。没想到今日正巧撞见,何不一同去看看这家云享楼。”</br> 夏商没有拒绝,他本也想作为客人看看今日云享楼发生的一切。</br> 时事变迁,如今的李向阳对夏商也没有了以往的阴冷,倒是很热情,一把搂着夏商的肩膀,指着这楼上的招牌。</br> “别人不知道,但本王是清楚的。无论是五谷精粹还是这云享楼都出自夏大人的手笔。眼看夏大人不仅在江南做大,如今在京城也是成了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,当真是可喜可贺。”</br> “跟皇子殿下比起来……”</br> “错了,现在不是皇子殿下,而是正阳王。半年之前,也已被封王。”</br> “那跟王爷在京城的势力比起来,岂不是凤毛麟角?”</br> “夏大人是聪明人,我们就不要再玩这种文字游戏了。今日本王遇见大人,没有别的多余的心思,就是想跟大人闲聊而已。就比如这云享楼的招牌……”</br> “两位,说什么呢?这么热闹?”</br> 忽然,一个声音传来。</br> 夏商回头一看,居然是三皇子李辛,他身后除侍卫之外还有男装的王妃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