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寨的议事厅比大巫的房间宽敞了很多,不过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,灯也没点。</br> 可见大族长并不想让夏商等人来苗寨的事公之于众。</br> 夏商和哑女坐在一起,苗可可站在厅中,已经等了许久,可还不见大族长出现。</br> 正在几人逐渐变得焦躁之时,议事厅的门开了。</br> 和大族长一起来的还有个看着精瘦但十分结实的中年人,模样跟大族长很相似,不过没有大族长体胖,看上去就像是同样的人一个瘦点,一个胖点。</br> “大哥,你拉我过来干什么?”</br> “混账!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?”</br> “什么事?大哥你说的什么……”</br> 大族长的兄弟一副茫然的姿态,正说着话,忽然看到厅中的夏商,表情立刻大变,眼中闪过一丝杀机:“汉人!大哥,这是什么意思?汉人什么时候来的?”</br> “现在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意思了?你竟敢背着我在外面设下埋伏!”</br> “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!汉人!这个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</br> “他就是被你的人偷袭了。”</br> “那又如何?难道还能在寨子里向咱们讨说法?老子现在就宰了他!”</br> 大族长怒吼一声:“你还没想明白?你的大儿子因为你的命令差点儿丢了性命!你居然说是被毒蛇咬了!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伤了你儿子的人,现在除了他没人能跟你儿子解毒。”</br> 两人的对话夏商听得不是很明白,大族长提及他兄弟的儿子之后,对方的情绪明显有些缓和。</br> 而后,大族长对夏商解释了事情的缘由,夏商才算明白了一些。</br> 原来苗人在竹林里伏击是族长的兄弟私下的行为,而夏商被偷袭的时候曾用毒箭射伤过一个苗人,结果这个苗人是族长兄弟的儿子,大族长之所以说要给夏商赔礼道歉,那是希望夏商能医治他的族人。</br> “你真的是那个伤我儿子的人?”族长兄弟到了夏商面前,表情有些凝重。</br> “正是。”夏商点头,“之前之事我也是为了自保,不得已下此狠手。”</br> 族长兄弟眼中恨意一闪而过,努力地平复自己心情,又问:“这些事我不关心,我现在关心的是你是不是真的能给我儿子解毒?”</br> 夏商心里有些惊奇,自己毒针上的毒是能要人性命的,虽说可以解,但已经的过了两天,按理来说中毒之人应该早就死了才对,为什么还活着。</br> 夏商想了想,点点头:“如果中毒之人还活着,我能解毒。”</br> 族长兄弟面露喜色,连声道:“那你等等,我去去就回。”</br> ……</br> 这时候,天已经亮了,只是天上云层很厚,显得有些沉闷。</br> 阿光带着众人走了许久,终于到了那间树屋。</br> 随着天色渐亮,仙儿也渐渐看清阿光的模样。</br> 阿光只是个孩子,表情和目光都很单纯,不像是带有坏心思的。所以,一路过来,仙儿也把之前的怀疑给抛到了脑后。</br> 到了树屋下,阿光一边踩着绳梯一边往上面喊着,应该就是“阿姐”之类的意思。</br> 但是,阿光喊了很多声,上面却没有丝毫回应。</br> 走在后面仙儿和周见仁都意识到情况不,相互看了看,都戒备起来。</br> “到底什么情况?”仙儿忍不住问前面苗采荷。</br> 苗采荷也带着疑惑,摇了摇头。</br> 眼看阿光已经进了树屋,却迟迟没有再出来,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了。</br> 这下就更奇怪了,仙儿把手放在了腰间剑柄上。</br> 苗采荷有些怀疑了:“不会是那小子骗我们吧?”</br> 身后仙儿冷笑:“到底是谁在骗我们还不一定!”</br> 苗采荷皱眉:“仙儿姑娘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</br> “我们之中就你一个人懂苗语,你跟那个小子说了些什么全凭你一个人说了算,到底是真是假,我和他都不得而知。现在走了这么久,却是没见到公子的影子,难道你不该给一个解释?”</br> “仙儿姑娘,我句句属实,怎么可能有欺瞒?”</br> “那小子到了这里就消失了,怎么解释?”</br> “我也不知道。既然仙儿姑娘怀疑,那我便先上去看看。”</br> 说着,苗采荷脚尖一点,腾空而起,在空中用手在树藤上一借力,眨眼间就站到了树屋外的木板上。</br> 仙儿抬头看着,苗采荷的身子被树藤挡了一些看不太清。</br> 万一她也跟着消失了怎么办?</br> 仙儿脑中念头闪过变得着急起来,正准备跟着上去,就听上方发出了一声巨响。</br> 随后,苗采荷从上面直挺挺地摔了下来。</br> 仙儿跑了过去,正要责问,却发现苗采荷从上面下来之后胸口多了一道掌印,嘴角还带着鲜血。</br> 不过瞬间,之前还好好的苗采荷此刻却像是少了半条命,显色苍白得吓人。</br> “怎么回事?”仙儿惊道。</br> “上面有高手,快走!”</br> “高手?”</br> 疑惑之际,上方一道人影落下,像是一块巨石,那气势,震得连周围的地面都抖了抖。</br> 很显然,这人武功不弱,但他的装扮却是南蛮人。</br> 阿光被他抓在了手上,就像提着一个袋子,任凭阿光如何挣扎,他根本没有任何表情。</br> 都说南蛮人都是些野人,怎么有会武功的?而且看这气势,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。</br> 周见仁当机立断:“先撤,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,还是不要跟他正面冲突。”</br> 说完,周见仁折扇飞出,逼退了对方一步,乘着这点儿空隙,仙儿背着苗采荷飞快地窜入了密林。</br> ……</br> 那个被夏商毒针所伤的人被抬着进了议事厅。</br> 夏商看了看此人的状况,眉头很快就皱到了一起。</br> 这个人处于半昏半死的状态,全身发青,毒素已经流遍了他的全身。</br> 这种状态之下,就算是神仙也该一命呜呼了才对。</br> 可这人偏偏就还吊着半口气,虽然很微弱,但他的确是活着。</br> 夏商观察了许久,没有动手,也没有说话。</br> 一边,大族长和他的兄弟已经有些不耐烦。</br> 苗可可到了夏商身边:“你到底行不行?”</br> “我只是在疑惑,为什么这种状态下的人还活着?”</br> 苗可可有些得意:“不要小看了苗人的手段,蛊虫不仅仅可以伤人,有时候也可以救人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