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!”</br> 一声惊雷炸响,就在夏商头顶。</br> 吓得夏商差点儿咬了舌头。</br> 站在小屋门前,夏商止住了步子,回头望着遥远的皇城之外。</br> “为何只有一声惊雷乍现?”</br>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间,挥之不去。</br> 但夏商现在自身难保,也没有去多想,举步进了屋子。</br> ……</br> 滂沱的大雨中,开裂的牛面无声地落入雨滴,溅起了水花,鲜血流过渐渐将水花染红,灰白的天地之间,这一抹鲜红是那么显眼。</br> 一具苍老的身体倒了,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。</br> 只是他的半个头被人拎起来抱在了一个包裹里。</br> 整个身体看上去十分惨烈,但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老人会是一个宗师。</br> 方成将那半个头包好,跨在了后辈,淡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,冷笑道:“对不起了,老首座。你若不死,我便永远无法掌控铁臂司。您一直说我没有主见,这一此就当一回有主见的人吧。铁臂司永远不会成为别人附庸,我也永远不会让人骑在头上!”</br> 方成啐了一口,收回带血的黑刀,在从老首座身上搜出的圣旨上擦掉血,然后随意地将圣旨丢在了带血的雨地里。</br> ……</br> “大人,先前您还自信满满,为何一进门就满脸忧郁,似是有心事。”</br> 夏商忧心忡忡地到了老太监面前坐下,问道:“先前那一道红霞,您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?”</br> “哦?大人这也能想到?”</br> “公公,您先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”</br> “的确,先前那一道红霞确实让老奴感应到了一个人。在那么一瞬间,老奴有过先杀了大人的冲动。不过,大人真是吉人天相,很快老奴便察觉到不用那么做了。”</br> 夏商急问:“为何?”</br> 老太监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</br> “是不是死了?”</br> “大人,您似乎什么都知道。”</br> 夏商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浓烈:“是不是有宗师死了?是不是铁臂司的老首座?”</br> 老太监看了夏商一会儿,回答:“宗师死了是肯定的。不过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位,老奴就不知道了。”</br> 夏商抽了一口凉气,心说怕是外面出了问题!</br> 这可如何是好?</br> 费了这么大的劲,如果最后没有救到那些文人,还将老首座害死,岂不是自己的过错?</br> 看着夏商忧心忡忡的样子,老太监又笑着说:“大人,就您现在的状况,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吗?”</br> 夏商沉默了一会儿,深吸了一口气,点点头:“是呀!还有心思管别人吗?一起都是天意!”</br> “大人,还是安心等吧。既然老奴答应了大人等到的子时,老奴就一定会陪着大人一路等到子时。”</br> 夏商没有再说,而是又走到门口。</br> 再一出门,又是一道惊雷!</br> “轰隆!”</br> 这一道雷来得毫无征兆,再一次把夏商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。</br> 但是,就在这一道惊雷之后,暴雨骤停,头顶乌云也开始散去。</br> 见状,夏商心中一动:“此乃有惊无险之兆!”</br> 再是掐指一算,果然如此!</br> 不过……</br> 老首座却……</br> 喜色之中,夏商脸上也有些一丝悲凉。</br> ……</br> 雨停了,云散了,一轮红日当头照来,刑场之中,时冕钟立竿而剑影。</br> 在场官员一看时刻,还有两刻钟正午当时!</br> 刑场开始有些骚动了,都知道很快就要处刑,那些文人书生也似乎有所察觉,哀嚎哭泣之声渐渐响起。</br> 百姓之中,也有很多文人家属,也开始有些躁动,将士们是时刻戒备,不敢丝毫怠慢。</br> 整个刑场的气愤诡异压抑到了极点。</br> 这时候,一匹快马杀入刑场,从暄阳街尾,一路进入到刑场当中。</br> 此人一下马,直接进入官员避雨蓬帐之内,急忙喝道:“太子有命,不用等到正午,即刻行刑!”</br> 官员有些茫然:“太子……太子殿下真这么说?这可是数千人命,半点儿马虎不得。”</br> “废话!快点行刑!晚了拿你是问!”</br> 此人乃是太子身边的亲信,由他来传话,应该不假。</br> 监斩官当即决定,慌忙抽出令牌,大叫道:“所有人准备!”</br> 此话一出,场面瞬间乱了!</br> 所有人都在往刑场冲,所有犯人都在挣扎。</br> “时辰还没有到!”</br> “为什么要提前?”</br> “我们没有罪!”</br> “我们没有罪!”</br> 好在是刑场的士兵极多,强力压住了躁动。</br> 监斩官不以为意,心中一狠,抛出令牌:“行刑!”</br> 监斩官话音刚落,只听一声箭鸣。</br> 嗖!</br> 令牌在半空中被一支突如其来的飞箭给射在了监斩官面前的桌上!</br> 一支箭明晃晃地出现在了监斩官之前,吓得他差点儿钻进了桌子底下。</br> “来人,来人!有人劫法场!”</br>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,心说这样的场面还有人敢来劫法场?是不是不要命了?</br> 疑惑之间,就听远方一声大喊:“庸王殿下驾到!”</br> “庸王?”</br> “哪个庸王?”</br> 庸王这二字在京城出现得极少,所以当在场众人听到庸王二字只是皆是为之一愣,半天没想明白是谁。</br> 忽然又一人喊:“是三皇子殿下,庸王!”</br> 这一下,所有人都记起来了,原来是三皇子!</br> 但是他来做什么?</br> 这个三皇子在京城的风评可就差了,单一个“庸”字就是全京城的笑柄,都知道皇帝的皇子之中,最庸碌无为的就是他。</br> 被封为“庸王”发配江南,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。</br>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三皇子只能守着他的封王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。</br> 可是没想到他现在出现了。</br> “他不是在扬州吗?什么时候回到京城来了?”</br> “是呀!一点风声都没听说。”</br> “他现在来要干什么?劫法场?”</br> “他倒是要有那个胆!他敢来捣乱就是摆明了跟太子过不去。”</br> “对,你们忘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,他见了太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。躲都躲不赢,还敢跟他作对?”</br> 众人议论纷纷,却见一对车驾,在数个侍卫的保护之下到了刑场当中。</br> 监斩官是太子殿下的人,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庸王,所以并没有太多在意,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,有些嘚瑟地问:“庸王殿下,这里可是刑场,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来捣乱的!”</br> 李庸掀开车帘,看也没看监斩官一眼,只说:“擅自篡改时辰,给本王砍了!”</br> 监斩官一听,大怒:“你敢!”</br> 当说出两个字,就见庸王身边的精壮汉子,一刀下去,监斩官人头落地!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