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对话让先前还惴惴不安的大臣们心情一震。</br> 这位都察院首座一出现就跟太子争锋相对,看来此人不是为了帮助太子屠杀众臣,而是跟太子作对来了!</br> 都察院首座!</br> 都察院首座!</br> 暗地里的大臣们,激动地握紧了拳头!</br> 这一刻来得太及时了!</br> 来得太让人兴奋了!</br> 这些反对太子的大臣们,私下不知秘密交会了多久,苦思冥想找寻对抗李辛的方法。</br> 他们将所有能拉拢的大臣都拉拢了,却依旧不能跟太子抗衡,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!</br> 可他们想过了所有的可能,却忘了一直藏在京城黑暗角落中的都察院!</br> 这一刻,所有的大臣都恍然大悟。</br> 这天下间如果还有一股势力能与太子对抗,那也只有是都察院,也只能是都察院了!</br> 大华天下将倾之际,终于有了转机!</br> 可这些大臣们激动之余,谁还想过现在的都察院是否还是五十年前的都察院?</br> 于此同时,夏商听过李辛所言之后,面具之下的俊朗面孔,亦不经意得变得难看起来。</br> 到底是栖地三年的鸟,已到一飞冲天时……</br> 这句话夏商很熟悉,但从李辛口中说出,那就别有用意了。</br> 还记得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夏商对怀柔说过那一句:“三年不飞,飞将冲天,三年不鸣,鸣则惊人”。</br> 原来这一句话早就通过陆寻传到了李辛耳中,原来这位太子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位都察院首座潜伏着。</br> “首座大人,原以为你我之间会成为至交。没想到,您这一出现,却是对着本太子的要害将了一军。看来这是陆寻的失职,他在信中说过,这位年轻的首座大人,将来一定会成为本太子治理天下的一位得力帮手。”</br> “太子殿下,如果您不是这么一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、视天下百姓之命如同草芥之人,那下官倒是愿意帮助太子治理这天下。很可惜,我跟陆寻不同,不是一位像您这样的激进分子。相反,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下官感觉很危险,已经到了都察院不得不出手的地步了。”</br> 夏商和李辛对话的声音很小,也只有他们才能听见。</br> 李辛冷冷一笑:“首座大人,别一口一个都察院挂在嘴边。你真以为你自己能代表都察院吗?你这样的虚张声势吓一吓你身后的那些大臣尚可,你以为这样就能震慑本太子?别说你现在一无所有,就算你真的掌控了整个都察院,在本殿下眼中,如今的都察院只是历史的尘埃,永远也上不得台面了。”</br> “一无所有代表我没有本钱,但太子似乎输不起吧?”</br> 李辛冷冷一哼,加重了声音:“那好吧!本太子倒要听听您这位都察院首座在朝堂之上有何话说。”</br> 夏商上前,对殿前皇上跪拜言道:“启禀皇上,一月之前,下官曾听闻东岳先生之死后,案发之所有都察院腰牌印章刻在桌上。便有人以此为由,传播杀害东岳先生之人乃都察院首座。</br> 再后来便发生了文人大肆宣扬杀害都察院首座真凶的事情,太子殿下便调集军队对京城之中文人大肆抓捕。最后竟然以此定罪,要诛杀所有参与的文人。”</br> 付余打断:“首座大人,这些文人让你们都察院蒙受不白。太子这么做,也是为了都察院着想,也是为你们洗刷冤情。”</br> “若真如此,下官自然是要感谢太子殿下出手。”夏商顿了顿,“但此事有一个天大的疑团,下官认定此乃有人刻意为之。”</br> 皇帝没有说话,李辛问:“有何疑点?”</br> “以先前为例,下官进入太和殿之内,满朝文武只有一小部分人认出了下官身份。可见因都察院消失京城多年,故少有人记得都察院的存在。在此的大臣们都少有人认得,更何况外面的那些文人。</br> 那些文人多为年轻人,根本不知道都察院的故事和五十年前的变故。就算在西城口的观景湖边,一样极少有人知道都察院存在过。别说仅凭一个留在木桌上的印章图案,就算下官站在案发现场,那些文人之中谁能认出下官乃都察院之人?</br> 如果整件事不是有人从中传播,肆意造谣,那些文人如何一口咬定为都察院所为?那些文人分明就是被人利用,成为了暗中策划者的棋子,成为了整件事的牺牲品。”</br> 听夏商所言,身后的大臣们面面相觑,思量一会儿之后,皆是点头表示赞同。</br> 夏商继续道:“如果那些文人是被人利用,所谓不知者不怪,他们所犯之罪是否该从宽处置?”</br> “但他们之中有人杀害巡卫。”</br> “杀巡卫着当诛,但绝不该牵连如此之多。下官记得,今日问斩的书生之中,其大部分之罪乃散播谣言,污蔑朝廷。相比于他们,是否那些在暗地里操纵此事的人更应该详细调查?”</br> 李辛冷声:“听大人这语气,是不是已经查到了真凶?”</br> “太子殿下,您不要忘了,曾经的都察院最擅长做的事情是什么吧?”夏商说着,缓缓起身,带着一股意味深长地味道,“要查明杀害东岳先生的真凶,以至于找到整件事的背后主谋,下官倒是做过一些准备。”</br> 就在这时,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,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。</br> 本来一直都混混沌沌的眼神竟然在此刻闪出了凌人心寒的精光:“首座,你且说来听听,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!”</br> 今日早朝开始之后,此乃皇帝说的第一句,也是唯一一句话。</br> 而且还站了起来,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。</br> 一瞬间,群臣精神一震,以为皇帝的态度将由此而改变。</br> 同时,李辛也是脸色大变,竟然有一种慌乱的感觉。</br> 很显然,皇帝的开口他没有预见,让他有些手忙脚乱。</br> 而就在此时,夏商终于起身,指着一边被带走又被带回来的礼部侍郎江杰道:“杀害东岳先生的真凶就是他!”</br> “哈?!”</br> 话音刚落,大殿之中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呼声。</br> 也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好笑,还是一种莫名其妙。</br> 连皇帝都在瞬间愣了愣,憋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没开口,最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,无力地眯起了眼睛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