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想这腻子玩儿真的！</br> 真的背起自己的笔墨一个人就走了。</br> 一晃眼，李幽兰不见了踪影。夏商也开始有些担心了。</br> 这里毕竟是皇宫，万一真出什么问题，加上自己的身子骨也翻不起什么浪，很容易被人逮到。</br> 正想着，耳边忽然传来了小小的哭声，这哭声之中还夹杂着小小的呼喊。</br> “呜呜……夏回……夏回……”</br> 这声音分明是李幽兰的，夏商暗叫一声麻烦，然后捶了捶腿，吃力地又站起身来。</br> 西苑虽不是皇宫最大的园林，但好歹也是皇家园林，其规模自然要比夏商以往所见的任何园林都要大，里面草木之茂盛、花繁之锦簇难以形容，只是沿途道路藏在这花草树木之下十分难找。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，稍不注意就会乱了方向。</br> 夏商也是寻着声音，绕了几个弯路才在一处小池塘边找到了蹲在地上哭泣李幽兰。</br> 见到夏商来了，李幽兰脸上的害怕少了些，但哭声却更大了。</br> “喂……你不是很着急吗？在这里哭个甚？”</br> 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我我……迷路了……”</br> 这妮子委屈巴巴地抬起眸子，睫毛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，楚楚可怜的模样杀伤力不小，瞬间就把夏商的心给融化了。</br> “好了好了，快起来，我带你去找。”</br> 估计是真的着急了，李幽兰也不想跟夏商耍脾气，更不想哭着浪费时间，起身强忍着擦了擦眼泪，然后将书袋背上：“往……往哪边走？”</br> 夏商有些想笑，无奈地摇摇头，将书袋抢过来背在了自己身上，然后放眼忘一圈四周，看到前方林木之后有一个小小的阁楼角，然后一指：“应该是那个方向。”</br> 李幽兰没有犹豫，踩着小碎步就往前面去了。</br> 结果夏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，等他带着急慌了的妮子找到所谓的翠屏阁时，发现翠屏阁下的青石平地上已经坐满了学生，一个个正摇头晃脑跟着高台处的先生有模有样地念着诗文呢！</br> 李幽兰和夏商一出现，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，皆是好奇，纷纷议论。</br> 一看这阵仗，还有空着的一个位置，李幽兰知道自己还是迟到了。</br> “糟了！”</br> 李幽兰低呼一声，眼泪又在眼眶中滚了起来，赶紧低下头，狠狠地踩了夏商一脚：“都是你！”</br> 这妮子下手……下脚可不轻，痛得夏商险些跌倒。</br> “这干我什么事儿。”</br> “若不是你带着我绕路，我怎么会迟到？”</br> 正议论着，前方传来个苍老的声音：“来者何人？”</br> 李幽兰吓得一颤：“李……李李李……李幽兰。”</br> “也是来入学的？”</br> “是。”</br> “站在原地，带老夫看看名单。”</br> 这老者说话浑厚有力，有种不怒自威之感，想来也是有些来头，单看此间十几位皇家子弟此刻都毕恭毕敬，就能断定此人非是凡夫。</br> 夏商好奇，抬头去看，却见不远处的老者正在桌上翻看纸簿，也看不见相貌，只是觉得那稍显佝偻的样子有点儿眼熟。</br> 正此时，对方又抬起头来，眯着眼睛看着纸上。</br> 夏商又赶紧低下头，觉得在不清楚对方是谁之前，还是不要乱看为妙。</br> 只听前方言道：“李幽兰，荆州水军李毅之女，由户部尚书贾尚杰保荐，却有此人。既如此，便过来吧。”</br> 这老者口气不小，说起李毅和贾尚杰，语气之中还有几分不屑，也不知是什么人物。</br> 但那一句“过来吧”却引得堂下诸位学子阵阵骚动，目力所及，能见有人煞白了脸色。</br> 究竟搞什么？</br> 夏商正疑惑，身边的李幽兰慌了：“怎么办？”</br> “不是让你过去吗？过去便是。”</br> “哪里是过去，是要吃先生的戒尺了。”</br> “戒尺而已，挨一下就过了。”</br> “这先生戒尺凶得很，我昨日方听人说的。说是皮不开肉不绽，去叫你痛入骨子里，三五日都好不了。”</br> “第一天入学便迟到，还不速速过来领罚，还在那边悉悉索索言语个什么？”</br> 李幽兰没得选，只能走上前去，身后一只小手却仅仅扯着夏商，硬把夏商也拉了过去。</br> 李幽兰到了先生面前，唯唯诺诺。</br> 那先生却闭着眼睛，一副高傲之态，冷声道：“拿手来。”</br> “先生，幽兰未曾来过西苑，不识得路……”</br> “老夫方才教过，豪杰之人，知错领错，无关缘由。你今日可曾迟到？”</br>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</br> “那边是错了，还需要缘由？”</br> “……”</br> “拿手来。”</br> 李幽兰吓得不轻，都不敢看先生那水泥板一样的脸，极不情愿地将小手伸了出来，噙着眼泪眯起了眼睛。</br> 她知道，这一板子是怎么都逃不过了。</br> 就在先生要落下戒尺之时，另一只手却拦住了。</br> “你打我吧。”</br> 夏商把手伸了出来。</br> 所有人都是一愣。</br> 李幽兰也颇为惊讶，盯着夏商：“你……”</br> “我是你书童，你挨打，我来受，说得！”</br> 那先生将目光落在夏商身上，这一看，眼神却是一变。</br> 看着那眼神，夏商一笑：“老先生，我帮我家小姐挨一下不过分吧？你要打她，就先打我。也不需要什么理由。”</br> 下方一阵哄笑。</br> “蠢货，在先生面前装能耐，纯粹是找死。”</br> “我敢打赌，这主仆二人都得挨一下。”</br> “不止，最少两下。”</br> “估计这两下打在手上，三天之内都握不得笔咯。”</br> “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。”</br> 议论之间，却听台上先生一阵大笑：“哈哈哈……孺子可教也，好一个也不需要什么理由，深得老夫心意。李幽兰，念在你这书童如此聪慧，老夫今日就饶你一次，速速去你的座位坐下，下次老夫的戒尺可不认人了。”</br> “啊？！”</br> 场下又是一阵骚动，心说这是什么情况？</br> 以往可不见先生如此好说话，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放过了？</br> 难道是见这李家小姐长得好看？</br> 可以往也没见先生如何怜香惜玉……</br> 这究竟怎么回事儿？</br> 李幽兰也蒙了，感觉这先生也不如传言中那么不好说话吧？</br> “你还愣着干什么？还不回去坐好。”</br> 夏商的声音出现在身侧，李幽兰才回神，当下也不管那些，赶紧离开，回到台下的空位上，规规矩矩坐下，不再说话了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