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简直一派胡言!”吴广生勃然大怒,“此黄口小儿所言简直子虚乌有,那名曰‘白磷’之物在座的可有谁听说?单凭此小儿的一面之词,竟然质疑神笔!实在是……”</br> 叶流云冷眼打断:“然事实就在眼前,吴总舵主又如何解释?还是说到了此刻,总舵主任不愿承认这其中有诈?墨水中的颗粒物作何解释?”</br> “我相信,吴总舵主也是受了小人蒙骗。”夏商忽然替吴广生说起话来,“这‘白磷’在中原确实少见,我想多出于山野偏僻之地的方士之手。在座的各位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。这白磷的由来其实很简单,只需要用人之尿液混合红泥和灰沙,置于火炉之中烧制,烧制之后残余物中会得到白蜡一样的东西,那便是最粗粝的磷化物。再将此物封于铁浆之中,仍其在不接触空气的情况下加热,最后可以获得白磷。</br> 这白磷十分危险,暴露空气之中,天气稍微炎热便会燃烧,极易引起火灾。同时又是剧毒之物,其毒性远超人所共知的砒霜,人若误食,以当今的医术是必死无疑。所以,在不知此物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碰的好。”</br> “善哉善哉,小施主所言虽非贫僧能懂,但其言之凿凿绝非空穴来风。总舵主……”</br> “空闻大师,我吴广生自是不再辩解。不过此人年纪轻轻,所说之言却又如此之深奥。他到底来路如何?又是如何知晓此物的?叶宗主应该给个解释吧?”</br> 叶流云没有开口,他不能亲口承认这是流云宗的弟子,因为夏商的身份,他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。</br> 夏商心里清楚,暗道这老狐狸是不好掌控,一切还得自己来。</br> “我是怎么知道白磷的,这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总舵主为何以如此行为来蒙骗天下英雄?”</br> 吴广生觉得大为棘手,这小子看似年轻,实则精明,每一句话都直指自己的要害,但又不能不回答。</br> 吴广生顿了顿,吸了口气:“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如果单论神笔写作不能证吾儿乃得天道者,便以此法以正其名,实在是无奈之举!”</br> “无奈之举?哈哈哈……真是笑话,这所谓掌握天道命运的神笔难不成就这么不堪?真是能用它写两个字就能证明是得天道之人?吴总舵主,您的骗局究竟要多么幼稚?”</br> “骗局?你再说一遍试试?”</br> “难道不是吗?”</br> “你……”</br> 吴广生眼神一凛,强横真气使得他全身都发出了淡淡的蓝光。</br> 先前三位宗师全部一正,几乎同时挡在了夏商身前,剑绝青风俨然失去了耐性,低喝道:“此子尚未把事情说明之前,谁若敢动他分毫,我腰间龙鳞剑愿出鞘一次!吴总舵主,想必今日你还不愿与七绝派发生冲突吧?”</br> 吴广生已经说不出话来,死死地盯着夏商,怨毒犹如毒蛇,森冷非常。</br> 饶是如此,夏商依旧从容,反问道:“如果吴总舵主所言,若能以此笔成书便是得天道之人,那可否让我也试一试?”</br> “小子,你以为你是谁?神笔也是你能碰的?”吴广生叱问。</br> “先前吴总舵主说是所有人都不能以此笔成书,然在场这么多人,偏偏只给了各派掌门,还有这么多人没有尝试,为何就认定您的儿子是得天道之人?如果我能用此笔书写,是否证明流云宗便是得天道者?”</br> “说来说去,你究竟是什么目的?恐怕是想借机将神笔夺走吧?”</br> 夏商冷笑:“总舵主,请您动动脑子。就算我有三头六臂,岂能在天下英雄面前悄无声息地将神笔偷走?”</br> 青风道:“小子,你可以试试。我相信此人还没有能力能从我青风眼皮子地下偷走东西!”</br> 这武林大会终究不是他红花会一家说了算,此时此刻,吴广生也感觉很无奈,但他不相信眼前的小子能用这支笔写字!</br> 神笔最终落在了夏商手中,看着那纯金打造的笔杆子,还是有几分熟悉,心中不由得好笑,转了一圈,最终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。</br> 所有人都看着夏商,夏商也没有多犹豫,淡定自若地蘸墨,然后挥毫纸上。只见他下笔如风,疾风劲草般写下“井蛙不可语于海,痴儿把鼠作龙”。</br> 夏商是文人,写字是行家里手,这般挥毫破庙远比那吴不义好了太多,他手中之笔更是收放自如,且看这一纸行书那叫个一气呵成,字体柔中带刚,笔锋苍劲有力,折笔委婉中不失果断,至少也是几十年的功力,就算是当代书法大家也不见得写得这么好,关键他手中还是极不好掌握的神笔。</br> 前后比较,夏商的字不知甩了吴不义多少座山头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</br> “难道此子才是得天道之人?”</br> 吴广生父子也已惊讶得无从开口,连他们自己都有些怀疑,这个小子就是真正神笔的主人?</br> 只有空闻大师发现了其中端倪,小声询问:“小施主,请问这一句‘井蛙不可语于海,痴儿妄把鼠作龙’是否别有深意?”</br> 众人一听,也觉得这句诗别有蹊跷,前一句“井蛙不可语于海”好理解,说的是井底之蛙,是一种讽刺,到底讽刺的是谁?而后一句“痴儿妄把鼠作龙”就不太好理解了,似乎也是一种讽刺,但“鼠作龙”怎么解释呢?</br> 夏商笑了,是一种耻笑,笑的是在场所有人:“你们……你们还是不懂吗?”</br> “不懂什么?”</br> “如果这笔能叫作‘神笔’,能称之为‘龙毫’的话……我看整个江湖都会被全天下耻笑。这吴家父子把你们当傻子一样耍呢!”</br> “小子,你胡说八道些什么?”青风都怒了,夏商这话实在是太过张狂。</br> 夏商平静了几分,指着纸上的字:“你们一定很奇怪,为何我能写对吧?难道你们连熟能生巧的道理都不懂?写字就是练武,只要勤加练习,这支笔都是可以掌握的。吴不义之所以能写,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就用此笔联系过很多次。而在座各位头一次接触此笔,自然感觉很生疏。因为此笔跟寻常的毛笔不同,因为它是用老鼠胡须制成,俗称鼠须笔!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