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话到了这里,夏商渐渐感觉到不太对味了。</br> 三叔今日来,恐怕不只是为了见见侄女那么简单,他是要借助自己在京城的影响力,帮他和秦家争权呢。</br> 夏商自己都还有一堆事情没有解决,现如今忽然出现个三叔要自己插手秦家的事情,这让夏商感觉很为难。</br> 这也算是一件大事,直接拒绝吧,好像事情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,一口答应吧,又觉得这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</br> 夏商想了一想,忽然有了主意,腼腆一笑:“三叔,这个事情……恐怕……”“恐怕什么?</br> 如此双赢的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?”</br> “我还真不敢直接答应三叔。”</br> “不敢答应?</br> 什么意思?”</br> 夏商的表情变得更加腼腆了,有些吞吞吐吐:“这个……实不相瞒,如此大事,小婿在家中还做不得主,又是事关秦家,三叔还是跟怀柔说说比较好。</br> 只要怀柔答应了,小婿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的。”</br> “……”秦正天愣了愣,一时半会儿没有理解夏商说话的意思,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,“你……你这是……”夏商脸一红,低下头:“小婿惧内,任何大事,没有夫人点头,小婿可不敢私自做主。”</br> “什么?</br> 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惧内?”</br> 秦正天一脸的不可思议,“听说你在京城可是个风云人物,天不怕地不怕……”“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……事情关系重大,还真要夫人点头了才行。”</br> 秦正天一头大汗:“也对,怀柔的性子跟她父亲一般刚烈,你怕她倒也情有可原。</br> 只是……哎,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许多,之前就直接跟怀柔说明白就好了。</br> 那你去把怀柔给我叫回来。”</br> 夏商赶紧点头,逃难似的溜出了房间。</br> 刚出门,发现小月守在门口。</br> “少爷,有人来了。”</br> “有人?</br> 谁?”</br> 小月皱了皱眉:“是那个春什么。”</br> “春娇?”</br> “对。”</br> “春娇回来了!”</br> 夏商眼睛一亮,十分惊喜,他就知道,按照春娇的能力,不应该会出现什么问题。</br> ‘夫人在哪儿呢?</br> ’“夫人在后院,告诉夫人一声,三叔找她。”</br> “哦。”</br> 小月应声而去,夏商则快步往客厅走去,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春娇那边的情况,既然春娇自己回来了,那肯定是最好的结果。</br> 夏商跟小月在门口不远,房间内的秦正天听得清楚,他在窗口看着夏商离开,内心也放心了不少。</br> 秦正天有些怀疑,不知道夏商的话是真是假,若他是以此为借口让侄女来拒绝自己的安排,那真是没什么话好说,毕竟这是关系秦家的事情,秦家人自己商讨起来出现了不同的意见,也没什么好说的。</br> 秦正天就怕夏商事先跟秦怀柔接触,告诉秦怀柔不要答应自己的安排。</br> 现在夏商没有事先跟秦怀柔接触,待会儿秦正天自然就能知道秦怀柔的真实想法。</br> 只要是秦怀柔的真实想法,秦正天就相信凭着自己对秦怀柔的了解,让自己侄女答应自己的安排应该很简单。</br> 想到此处,秦正天放宽了心,靠在躺椅上,静等侄女回来。</br> 等了不过几分钟,房门重新打开。</br> 秦怀柔带着一壶酒进屋。</br> 刚一进屋,秦正天精神便是一震,立刻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,然后一脸狐疑地盯着秦怀柔手里的酒壶,不觉间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</br> “怀柔,这……这是什么酒?”</br> 秦怀柔没有立刻回答,回头对身后的小月使了个眼神,示意她给三叔倒酒。</br> 小月看到秦正天显得有些畏惧,低着头,怯生生地到了桌前,放下酒杯,从酒壶中四平八稳地斟满一杯酒,很快就退到了秦怀柔的身后。</br> 秦正天压根儿没看给自己倒酒的小丫鬟,眼珠子都快落到酒杯里面了。</br> 看着面前清亮入水的酒,此刻却散发着一股与之色泽截然不同的浓郁香味,脸上的兴奋都快写不上了。</br> 秦怀柔看着三叔的模样,嘴角上扬:“怎么?</br> 三叔居然没有喝过?”</br> 这下子,秦正天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,看了几眼之后,如激怒的蛮牛一般一口将杯中酒饮下。</br> 本以为这一小杯酒水连塞牙缝都不够的,何曾想这猛然的一口却伴随着一股极其暴躁的灼烧之感,辣得他老脸通红。</br> “咳咳咳……”“三叔!”</br> 秦怀柔见其咳嗽不停,模样极其狼狈,赶紧上去搀扶着。</br> 秦正天咳嗽了好一会儿,逐渐缓了过来。</br> 秦怀柔无奈地解释:“三叔,此酒可比不得其他酒,可不能似这般牛饮。”</br> “咳咳……”秦正天又咳嗽了几声,忍不住赞叹了一句,“好烈!”</br> “酒虽是烈了些,但这酒的口味可还合乎三叔的胃口?”</br> 听罢,秦正天抿着嘴唇,半眯起了眼睛,很认真地回味着刚才的味道,沉默了老半天,却是想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来,急得直跺脚,只说了一个“好”字。</br> 秦怀柔知道三叔嗜酒如命,看他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,又给小月使了个眼神,让她给三叔满了一杯。</br> 秦正天二话不说,又是一口饮下,这次有了经验,没有一口入腹,而是留在口腔中细细体会,然后一丝丝一点点流入腹腔。</br> 一瞬间,秦正天感觉都快飘上天了,激动地手都在发抖,又喊了一个“好”字。</br> 接下来,秦正天不说话,自己拿着酒壶对嘴吹,忽而细品,忽而急饮,转瞬间就只剩了小半壶,而秦正天地脸上也有了几分醉意。</br> “好酒啊!”</br> 秦正天感叹一声,“怎么才这么一小壶,便让老夫感觉有些醉了?”</br> “此乃五粮液,取五谷之精粹,非世俗的米酒黄酒可比。”</br> “五粮液……老夫在新北军还从未听过。”</br> “放心吧,只要三叔喜欢,不管多少,怀柔都能给三叔备着。”</br> “此酒非凡,想来很珍贵吧?”</br> “虽是珍贵,但也是本家自产,便是天下人都没得喝了,那也会给三叔留一口。”</br> “什么?</br> 本家自产?”</br> “三叔也是久未涉足世俗事了,还不知道这五粮液便是夏家的产业吧?</br> 这天下第一酿的称号可不是凭空而来的。</br> 侄女知道三叔喜欢酒,这不就立刻让店里面准备了最上等的五粮液送过来,除了这一壶,外面还有一整坛呢,三叔可以慢慢喝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