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吧，为父有话跟夏大人讲。”</br> 林青竹稍稍皱眉，有些好奇，却也顺着话头答应身边公子去楼上看看。</br> 郭公子未想这位林大才女真应了自己之邀，喜出望外，想着待会儿上楼让随行的友人见了，不晓得是何等增光之事。</br> 但他也听到了林永士对夏商的称呼，有些奇怪，领着林小姐上楼之际随意问道：“这是哪位夏大人？”</br> “如今跟家父共事，翰林院中另一位编修。”</br> 郭公子点点头：“如此年轻都有了编修职位，倒是不凡，也不见京城中有人提起过。</br> 夏春秋……这名字好似听谁提起过……”带着一丝疑惑，郭公子已经上到了第三层，门口已有朋友热情相迎，便忘了夏春秋的事情，急忙跟随行友人介绍起身边的林小姐来。</br> 楼上的聚会好似很热闹，在楼下一角倒是能看到楼上林小姐被另两位姑娘迎了上去。</br> 夏商和林永士目光一致，全都看着楼上的情景。</br> “林大人，您倒是跟凡俗之人不同，能如此放心让女儿抛头露面的，整个大华都没有几家吧？”</br> 林永士虽未讲几句话，但他已在旁侧观察了夏商许久，感觉这位夏大人对自己女儿颇为关心，心里多有几分担忧。</br> 不过转念一想，就自己现在这境地，若是没有夏大人的庇护，怕是要闹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。</br> 想想，如果夏大人真的对女儿有意思，那便随他吧，毕竟夏大人对自己女儿有意思是一回事，自己女儿会不会对他有意思，那就不好说了。</br> 毕竟将满二十的女子还未出嫁属于极少数，自家女儿的眼光之高，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。</br> 想着林永士回答道：“大人见笑了，这般不知礼节的姑娘家，在京城着实少了些，下官也是无能为力，管束不住的。”</br> “真要管的话，哪有管不住的闺女？</br> 只是林大人不愿意管罢了。”</br> 林永士被说中了心思，尴尬地笑了笑：“这个……下官倒是觉得将女子禁锢家宅之中，就少了些灵性，也亏待了她天生的聪慧。</br> 下官以为那些公子小姐间的聚会虽无大用，但比在家里好些。”</br> 这番回答让夏商有些意外，在这个年代能有这种思想的中年人可不多，而起他还是翰林院首席，想象中应该是比较古板的才对。</br> “林大人的见解与众不同，也难怪能当上翰林院首席。”</br> 林永士苦笑：“什么首席不首席的……自翰林院成了二皇……不，成了太子殿下的私营，那些名头早就是名存实亡了。</br> 短短五年间，这翰林院首席就换了四五个人，身在院中，脸面却是早就没了。”</br> 听林永士如此一说，夏商方才有了些印象，他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翰林院的名头了，早先在扬州就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翰林院首席的孙女，在柳庄诗会上和自己斗诗，那娘们诗词厉害得紧，要不是凭借自己借用古代先贤的作品，在柳庄诗会上还真被她压了一头。</br> 而后又是在的东岳先生的事件期间，当时的翰林院首席是东岳先生的关门弟子，叫什么，夏商倒是不记得了。</br> 现在又遇到了林永士，且林永士又被撤了，换了新的。</br> 这个翰林院换人还真是够频繁的。</br> 夏商看到林永士眼中尽是惋惜，此刻倒是更像文人了。</br> “林大人，您不是要跟在下说些什么？”</br> “夏大人……”林永士话音一顿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，然后低下了头，方才小声道，“恳请夏大人在小女面前为下官保密。”</br> “保密？</br> 什么保密？”</br> “下官在翰林院期间为二皇子做的那些事情，以及翰林院背后的那些勾当，小女是一点儿都不知道。m.</br> 小女本性纯良，常以下官为傲。</br> 如今小女若知道了自己父亲将翰林院变成了他人藏污纳垢之地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夏商心中了然：“放心吧，此乃小事而已。”</br> “那就多谢大人了。”</br> 说话间，点的菜送到了。</br> 到了现在，精致的菜肴已经很难勾起夏商的兴趣了，尤其是这祥云酒家的饭菜算不上上品。</br> 但当菜肴上齐了一看，夏商对着面前一碗由各类药材和大骨熬制浓汤泛起了疑惑：“小二，我们没点这个吧？”</br> “今儿个冬至，掌柜送的，给各位客官暖暖身子。”</br> “冬至了？”</br> 夏商有些疑惑，完全没有记住日子。</br> 林永士一愣，显然他也不知道。</br> 夏商看了看窗外，晴空万里，不见一丝雪花，但气温是真的低。</br> 看到面前的一碗热汤，夏商才感觉到时光流逝，太多事情纠缠自己，哪儿记得节气？</br> 想着，夏商心里有了一丝失落，在他的想象中，古代的生活就应该随着节气的变化而变化，每一个时节更替，每一个节日的到来，都应该是人生中的大事，应该早早地准备才好。</br> 那样的生活才是夏商希望的。</br> 可现在呢？</br> 为了一些不该争的拼了命，又不敢放手，这些凡俗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早就抛到了脑后。</br> “哎……”夏商默默地叹了一声，正看见面前林永士似乎也有着同样的表情。</br> “原来今日冬至，难怪这里如此热闹……”林永士说着摇了摇头，拿起了热汤，对着夏商强挤出一丝笑容，“大人，吃东西吧。”</br> “你就是夏春秋？</br> ！”</br> 忽然，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夏商思绪，一个比刚才郭公子还要白净的书生站在了他的面前。</br> 夏商点点头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。</br> 这人长得俊秀，白白嫩嫩，跟夏商一个调性。</br> 虽然好看，但少了夏商的沉稳，看着阴柔之感多了些。</br> 这人不知怎的，十分气愤，手中折扇开了关关了又开，犹豫了一会儿喝道：“稍后便是你跟林小姐共修翰林院被焚文卷？”</br> 夏商又点了点头。</br> “你可有功名在身？</br> 有何著作于世？”</br> “都没有。”</br> “那你何德何能？”</br> “跟林小姐一起需要功名？”</br> 夏商随口应着，心说这该不会是楼上的妮子挑拨下来找自己麻烦的小喽啰吧？</br> “我说的是修编文卷！不是谁跟林小姐一起！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