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商这一跪直把朝堂上最前的两人给跪得愣住了。</br> 夏商又大声地喊了一声：“臣，拜见娘娘。”</br> 皇后这才晃过神，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：“平……起来吧。”</br> 夏商没有立刻起来，偏头看了看一边的李向阳，淡笑着问道：“二殿下，臣这样合规矩吗？”</br> 李向阳表情不变，也不回答，只是心里在想，难道夏商跟皇后根本没什么关系？</br> 但就算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，这人怎就跪得如此洒脱？</br> 皇后也有些搞不明白，这人是不是突然转性了，竟然跪在了自己面前？</br> 夏商这回是真没觉得有什么，这是场面上的问题，为了防止被人抓住把柄，让夏商跪自己的女人没问题，毕竟是自己的人，怎么跪都不折面子。</br> 而且，夏商对这个女人是真有几分愧疚，就冲她一人把孩子拉扯大这点，夏商就是再怎么跪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歉疚之情。</br> 这或许就是一个现代人的内心，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无法摸透的缘故。</br> 对所有人而言，这一跪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，但在皇后看来，心中多了许多不能开口的感动，本是波澜不惊的眼神下，望着夏商之时变得柔和了。</br> 琴筝的内心有些动摇，到底是不是应该这么做，逼着这个男人走向一条他根本都不喜欢的路……殿中有了细微的声音，像是在议论，因为皇后娘娘久久没有开口，显得有些奇怪。</br> 皇后察觉到了这一点，赶紧丢掉了脑中的许多想法，往前走了几步，直接走到了夏商的身后，不再去看他。</br> 心里多少有些担心，再看看这个男人的脸，自己的心就狠不下来。</br> “方才诸位大人也都听到了吧？</br> 是陛下亲口所说，昨夜之事乃是陛下密令都察院所为。m.</br> 都察院不过是奉命行事，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？”</br> “回禀娘娘，就算此乃陛下口谕，但昨夜之事乃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疯狂一夜。</br> 京都官吏有百余人死在都察院之手，难道陛下的口谕中给了都察院生杀大权吗？”</br> “臣附议，陛下素来贤明，赏罚有度，在位六十余年从未如此不问缘由屠杀生灵之举！臣以为，此乃都察院罔顾圣意，独断专行，扰乱朝纲的铁证。”</br> 皇后回头看了看夏商，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动静，正要开口，丞相付余出列道：“启禀娘娘，都察院直属陛下，凡陛下有命，都察院所行之事便不用与其他任何人解释，是非对错只有陛下有资格评论。”</br> 丞相竟然帮着都察院说话，这倒让人有些意外。</br> “丞相大人，此言差矣。</br> 都察院虽直属皇上，但昨夜之事牵动整个京城，影响整个朝廷，此番行为是动了大华根基，如此大事我等朝廷官员岂能不管？</br> 丞相乃百官之首，这天下百官本都是丞相麾下，如今麾下官员半数被擒半数被杀，丞相大人本当竭力进言，严惩都察院各司官员，为何反倒为都察院说话？</br> 莫不是丞相大人有了什么把柄在都察院手中，而不得不受其牵制？”</br> “胡说八道！”</br> 付余怒骂一声，就要回身反驳。</br> 皇后眉头一皱，喝道：“你们这是成何体统？</br> ！这般混账话都能搬到朝堂上来说了？”</br> 朝堂上倒是安静了一些，的确是刚才那人反驳丞相的言语有些泼皮无奈的意思。</br> 但大家也都清楚，昨天事情闹得太大，有些人损失太大，有些人死里逃生，心里都装着对夏商的恨，铁了心要把夏商给办了。</br> 所以在朝堂上一开始，便有人急不可耐地撕破了脸皮，连怀疑丞相被都察院抓住了把柄这种话都能直接出口。</br> “启禀娘娘，勿怪各位大人言语失度，但昨夜之后各部官员都有许多死了，许多被抓了，这闹得人心惶惶的，若都察院给不出一个交代来，谁的心里不担惊受怕？</br> 而且，我等都希望给死去了同僚一个交代，一个公平的交代。”</br> 说话的是个白胡子，言语有度，带着笑脸，此乃吏部尚书童江行。</br> 他笑着，不同于其他大臣那般急不可耐，言语也很轻，语气说着倒也令人舒服。</br> “毕竟死了这么多人，抓了这么多人，不能因为一句陛下口谕就什么也不说，交代肯定要交代的，不能让满朝文武都一头雾水。</br> 还请夏大人能把事情说清楚，倒是说说哪些人该杀，哪些人该抓，杀了的人犯了何罪，抓了的人犯了何罪？</br> 只要说清楚了，只要有理有据，大家也都的不会紧咬着不放，是不是？”</br> “对！让都察院的说明白，说得清楚就没事儿，说不清楚我们就没完！”</br> 皇后看着群情激愤，微微皱眉，倒是没有想到百官情绪这么激动，一开始出现的问题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。</br> 她准备说点儿什么，却见夏商已经开口：“启禀娘娘，既然诸位大臣都说了这么多，那臣也说两句吧。”</br> 夏商回身，到了大殿中央，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吵闹最凶的官员。</br> 官员们都不想直接面对夏商，讪笑着退了下去。</br> “各位都要都察院给个交代，下官也觉得应该有个交代。</br> 各位都说昨夜死了很多人，抓了很多人，但各位又是否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吗？”</br> “京城官吏死了近两百人，被抓近两百人。”</br> 殿中只有声音，却看不到说话的人。</br> 夏商冷冷一笑：“那下官告诉各位大人，京城官吏有一百三十七人被杀，被抓的有一百一十九人。”</br> “大人传承便好，不知大人可否明白？</br> 自大华开国以来，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行动，倒是谁给您这么大的权利，让你能不问缘由就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？”</br> “昨夜行动是很大，损失自然是有的，死这么多人下官也没有料到。</br> 在下官给各位解释之前，且听听我都察院都有什么损失吧？”</br> 夏商话音一顿，忽然一声咆哮：“昨夜行动，我都察院重伤百人，死亡四百人！”</br> 夏商的声音极大，震得众臣的耳膜嗡嗡作响。</br> 提到都察院的损伤，夏商瞬间瞪红了双眼，像是化作了恶鬼，扫视着之在场所有人，显然是动了真怒。</br> 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一拍，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忽然间居然爆发出了此等气势？</br> 夏商走到了吏部尚书童江行面前，冷声道：“尚书大人，请问我都察院奉皇命例行公事，为何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？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