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夏商……”李庸皱眉苦思,“也不知是什么心思……如果真如夫人所说,他是要敲打京城各方势力,各家都杀几个人示警,此番做法倒也是前所未有,不过还是太过大胆胡闹了。</br> 但念在他还算有些分寸,没有对我们的人动手,明日上朝,倒是可以帮他多说两句,为他化解压力。”</br> 王妃一笑,眼中带着几分轻蔑:“这么多年了,你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?”</br> 看着南宫楚心轻蔑的眼神,李庸有些不爽,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:“夫人,难道我又有哪里说错了?”</br> “明日早朝,便是所有人都为夏商说好话,唯独你不能!”</br> “为何?”</br> “因为各方势力都被都察院的人给刮了一层皮,唯独你庸王没有受到影响。</br>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跟都察院勾结的嫌疑?</br> 而都察院一向跟皇后走得近,此事又因为皇后而起,岂不是让人认为你跟皇后联合起来了?</br> 此时若在帮着都察院说话,便要更加坐实了这种猜测。</br> 到时候就不是都察院成了朝廷的公敌,而是你庸王成了孤家寡人了。”</br> 庸王一听,顿时后背一凉,倒真是忘了还有如此牵连:“那夫人说当如何应对?”</br> “还能怎么应对?</br> 今夜都察院这么一闹,京城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。</br> 今夜我们的人虽然无事,但今夜之后必然会遭到其他人的猜疑和嫉妒,就像是那些被耗子偷了米的人家盯着咱们一家没有被偷的一样,只有舍一些米出去才能不被人家嫉恨。</br> 明天在朝堂之上,你就丢出几个咱们的官员,随意给他们安一个罪名,让朝廷把他们杀了便好了。”</br> “主动把我们的人供出去?</br> 这会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寒心?”</br> “没有办法的办法。</br> 这个夏商虽不自己动手,但我们还是要受到牵连,所以说,凭我们跟他的交情还不能让他区别对待。”</br> 这话让庸王十分恼火:“这个姓夏的当真是个白眼狼,当初我们何其礼待?</br> 居然还不肯为本王所用!反倒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后跟他走得近了。</br> 夫人,这到底为何?”</br> “为何?”</br> 南宫楚心冷笑一声,“世人皆知的事情而已,我只是少了一点点机缘,不然定将他从皇后的阵营中拉过来。”</br> “既然夫人有办法,为何不用?</br> 只要能拉拢夏商,我们便占据了绝对优势,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本王都不在乎。”</br> 南宫楚心偷看了庸王一眼,看着他疑惑中带着愤慨,倒有几分可笑。</br> 殊不知这男人心中也在偷笑,暗想这世人皆知,却无人说破的秘密怎么会有人不清楚?</br> 只恨身边的女人碍于身份有所顾忌,不然照以往的种种,怎么会不能将都察院拿下?m.</br> 正在此时,楼下忽有一人惊慌跑来,在楼下大叫:“王爷,不好了!出事了!”</br> 平静的对话被打断,王爷和王妃疾步下楼,却见楼下摆着五具尸体。</br> 李庸看了一遍,眉头紧皱。</br> 南宫楚心表情更为惊颤,低喝一声:“怎么可能?</br> !”</br> 这几人可是南宫楚心的心腹,跟随南宫楚心多年!忽然,又一个身影从阴影处站了出来,带着一身血腥,摇摇晃晃就要栽倒。</br> “广邪!”</br> 南宫楚心再也顾不上外面的大雨了,冲到雨中把摇摇晃晃的广邪扶住。</br> “你为何伤得如此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”</br> 广邪一身是伤,手里还攥着一个物件儿,冷笑一声,塞给了南宫楚心:“那个……背信弃义的……无耻……之徒!”</br> 说完,广邪也直挺挺地倒在了雨中。</br> 南宫楚心头皮一麻,身子都在发颤。</br> 死的都是广邪的兄弟,这个广邪更是她身边最最主要的主心骨,将来若要爆发更激烈的斗争,广邪和他的部下是李庸争权的主力,怎么能死在这里?</br> 南宫楚心赶紧试探了一下,发现广邪气息微弱,好在不是死了,赶紧命人去请大夫。</br> 然后才去看手里的东西,发现手中竟是半张虎头面具!南宫楚心瞳孔一缩,心寒如冰:“难道是他亲自动手?”</br> 这时候,李庸跑了过来,给南宫楚心撑伞,半蹲着身子同样一脸惊愕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</br> 广邪将军怎可能受伤如此之重?</br> 还有那些人,可都是广邪将军最得力的兄弟……”“别说了!”</br> 南宫楚心哭着大吼一声,看着手中的半张虎头面具恨得咬牙切齿,将其丢在了雨中,猛地站起了身子。</br> 李庸也看到了那个虎面,惊道:“虎面?</br> 难道是他?</br> 你不是说他不会对我们下手的吗?</br> !”</br> “没有道理……没有道理这样……”南宫楚心拧着眉,眼泪在眼眶中打转,但她始终想不明白。</br> 之前自己的分析应该十分精准,都察院对整个京城下手,唯独放过庸王的人,用庸王来引开一部分仇恨,并也能假借他人之手削弱庸王势力。</br> 如此完美的计划他怎么可能想不到?</br> 可他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人下手?</br> “夫人,您现在还看不明白吗?</br> 那人现在已经完全倒向了皇后,以往咱们对他的好,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!广邪将军说得没有错,这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。”</br> 南宫楚心没有再说,走到了几具尸体面前,慢慢蹲下:“这几位将军为了我甘愿当一名下人,今日却无缘无故死在了我的眼前,这个仇,我楚心一定会报的。”</br> “这个仇!今夜就要报!”</br> 李庸怒不可遏,疾步到了王府别苑,也不打伞了,任凭雨水淋在身上。</br> “凌波仙子,本王有要事相求,还请现在深夜一见。”</br> 别苑房门很快就开了,月凌波带着一众弟子到了屋檐下,看到一身雨水的李庸十分吃惊。</br> “王爷这是发生了何事?</br> 为何要在雨中?”</br> 一个女弟子问道。</br> 李庸抱拳:“今夜有妖人在京都滥杀无辜,本王有数位之交好友惨遭不测,恳请各位仙子出手为本王报仇。”</br> “妖人?”</br> 月凌波撑着伞到了雨中,眼中有些疑惑,“王爷请说得详细些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