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又见故人</br> 上百张答卷一一呈交半山腰的小亭。</br> 亭外的年轻男女在答题之后正作交流，少不得一番争论。</br> 亭内的大人物们都各自挑选着扬州才俊的答卷，将里面优者再呈交中央的老者。</br> 老者手里也捧着一堆答卷，皆为亭外众人所呈阅的。</br> 坐在亭外的都是扬州最有名的才子，他们呈交的答卷自然比其他人的更具代表性，更能代表扬州才子才女的风貌。</br> 老者正仔仔细细地看着，难得是端坐起身子，表情严肃，不似先前的散漫，看到好处便好止不住连连点头。</br> 大人物在审阅之时，亭外的角落处，柳夫人身边坐着的是秦怀柔。</br> 两人的目光都停在不远处端坐着的绿衣姑娘身上，各自摇着小圆扇，又小声说着话。</br> “夏夫人，您也看到了。小女虽是体弱，却也是个聪慧过人的乖巧之人。前先夏公子对我柳庄有恩，思来想去没有报答的方法。唯有见小女交给夏家，民妇心里才算踏实一些。”</br> “柳家小妹确实是个可人儿，与我家倒也门当户对。只是柳家独女，下嫁为妾，柳夫人不怕弱了自家门庭？”</br> “嗨！什么门庭不门庭的？我一个妇道人家，家中没有个管事的男人，闲言碎语还好吗？”</br> “可是，柳家小妹好似不太乐意”</br> “这个您放心，女儿出嫁自古以来都是父母说了算，哪还由得她愿意不愿意？只要夏夫人首肯，我们便先将此事定下来。夏公子那边由夏夫人去说，小女那边由我去说，此事只要定了便妥了。”</br> 秦怀柔拧着眉，心知此事不妥，照相公的脾性，弱知道自己私下给他定了一门亲事，那肯定是要被责怪一番的。可现在家里的情况又叫人为难，这柳家小妹天生一副神算子的本事，先前考校过，以往整日都算不出结果的账目在柳家小妹手中只一炷香便有了结果。</br> 若柳家小妹来家里掌管账目，日后肯定能免去相公不少麻烦。</br> 再者，如今家里的日子是一天天的好，可一直没有子嗣。这是个最要命的问题。</br> 秦怀柔想着自己跟相公同床共枕一个多月，却一次欢好都没有，多半是相公不喜自己的身貌，不愿与自己行欢。每每想到此处，便是忍不住黯然神伤。她也不怪相公，怪只怪自己形貌不端，身段跳脱，讨不得相公喜欢。万般无奈只得寻求他人来为夏家延续香火。</br> 秦怀柔独自想了许久，本打算撮合相公和雅芝。虽说怀柔跟雅芝一向不对付，可毕竟也是夏家的女人，迟早也是要跟相公的。为了夏家的未来，纵使以后自己的地位会因此动摇也没有办法。</br> 正当秦怀柔准备跟雅芝摊牌，柳夫人就来了，还给秦怀柔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。</br> 所以说，秦怀柔此次算下了很大的决心，就算冒着被相公责怪的风险，也要将此事促成。</br> 再说那柳如烟，更方面都跟相公般配，且相貌乖巧，跟雅芝不相伯仲，相公一定会喜欢。</br> 想来想去，秦怀柔终于做出了决定：“好！既如此，改日我便着人上门提亲。”</br> 柳夫人大喜过望：“好好好！以后柳夏两家便是一家，夏公子想借柳家商道开辟苏州市场也顺理成章了。”</br> 两人商谈间，又有一个声音传来：“怀柔”</br> 听声音，秦怀柔不禁一皱眉，回头来看，发现竟然是故人：“欧阳公子。”</br> 来人正是欧阳长浩，秦怀柔的青梅竹马。</br> 上次在秦府中两人闹了一番，经过时间的洗礼见面倒是平和了许多。</br> 欧阳长浩今日是盛装打扮，一身锦衣玉带，脸上粉面油光，阳光下腰板笔挺，看着倒是精神地很。</br> 欧阳长浩见着秦怀柔，难掩心中喜色，从位子上起身，快步走来，先朝柳夫人拱拱手，后便殷勤问道：“怀柔，你怎么在这里？真是缘分呀！”</br> 秦怀柔对他并不反感，说起来倒是有些愧疚，想起儿时只有此人不嫌弃自己的身高，还千方百计对自己的好。曾几何时自己也真想过后半身的日子会伴他左右</br> 可现在，自己却成了别人的妻，再看昔日有情人倒有了几分愧疚。</br> “我非来参加诗会，不过是来跟柳夫人絮叨絮叨家常而已。”</br> 欧阳长浩一皱眉，心知对方话中之意。</br> 絮叨家常便是在说她已有了家室，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。</br> “怀柔，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，我们”</br> “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吧。我与柳夫人是好友，不用介意。”</br> 欧阳长浩眉头皱得更紧，心说自己的相思哪能在别人耳边提及？你又何尝不知？偏偏就故意刁难，难不成女人都这般绝情吗？</br> 柳夫人何其精明？光听欧阳长浩的语气便知此人跟夏夫人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，笑着起身：“夏夫人，既然有故友在，那我便去忙别的了，今日诗会繁杂之事甚多，我还有好些要忙的哩！”</br> 秦怀柔想要说什么，柳夫人却快步走开了。</br> 欧阳长浩见此，对柳夫人心生感激，连忙坐到了秦怀柔旁边，刚要开口，却听秦怀柔的声音冷了几分：</br> “你若自持身份便坐我身侧，我便与你说上两句。你若说些混搅蛮缠的话，我便转身就走。可明白？”</br> “怀柔，你怎变得如此冷漠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？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？”</br> 秦怀柔没有丝毫打理，立即起身。</br> 欧阳长浩见了大急，忙道：“好好好，我不说！我不说便是，你我坐坐总可以吧？”</br> 听欧阳长浩如此说，秦怀柔才又坐了下来，却不说话，只坐着。</br> 欧阳长浩想说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，生怕又是惹恼了故人，只得陪同相坐。</br> 正此时，却见亭中有一人出来，正是知府大人。</br> “柳如烟、陆芩、苏衡、欧阳长浩入亭内待问。”</br> 哗！</br> 人群骚动。</br> 知府大人虽只念了短短几人的名字，却已说明第一题“儒生”的论述已然出来了结果。</br> 知府大人口中四人便是此题对答最优之人，能入亭内，那便是莫大的荣光。</br> 欧阳长浩立即起身，理了理衣襟，朝秦怀柔自信一笑：“怀柔，你看到了吧？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。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