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商离开了议事厅,带着楼将军和秦远一起上了徐州城内街道。</br> 浮生远远地跟在后面,也不撑伞,像个木头人,遇水把他的巨剑和光头都洗得锃亮。</br> 楼将军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后面的浮生,小声问夏商:“夏大人,后面的小生究竟是什么人物?”</br> “保镖而已,不用管他。”</br> 楼将军哦了一声,接着又问:“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?”</br> “既然是要借助百姓的力量,那自然是要进城去看看,了解了解民情,以便找到可以用的人。”</br> 说起这个,楼将军和秦远都皱起了眉头。</br> 夏商看二人表情,好奇问道:“怎么了?</br> 看两位的表情,似乎此事办起来很难?”</br> 秦远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昨日刚发生了一些事情。</br> 恐怕百姓不愿意给予过多帮助。”</br> 说完,楼将军给夏商讲述了他来之前发生在徐州的事情。</br> 为了平息城中闹市,江海龙近乎是以威胁的方式把所有人都留在了城内。</br> 虽然百姓是留下来了,但百姓心中多少是有怨言的,这时候军方再出面想要百姓去帮忙,恐怕会变得很有难度。</br> 夏商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如此事情,到也真是个不小的难题。</br> 不过嘛,百姓的心思不可能每个人都一样,昨天发生的动乱只能说是代表了大部分百姓的意愿,应该还有一小部分百姓是愿意支持朝廷,支持徐州驻军的。</br> 而且夏商所需要的人也不多,百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就够了。</br> 本着这样的心思,夏商带着两位将军先后去拜访了十几户人家。</br> 结果比夏商想象中要严峻得多,大多数人家在听说他们三人是代表军方请他们帮忙之后,还没说要做的事情是什么,直接就要撵人。</br> 有人表示说,如果军方是请求他们帮忙就免谈了,如果是不合作就抓起来,那他们没办法也会答应。</br> 说这话明显是透着股讥讽的味道,三个人忙活了一早上,碰了一身灰,结果却没有丝毫进展。</br> 楼将军何曾在百姓面前这么气弱过?</br> 从一户人家里面出来之后就打骂:“狗日的,真实敬酒不支持罚酒,干脆带兵来抓一批人得了。</br> 省得这么麻烦!”</br> 夏商摇摇头:“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,先不说这样的行为会是的官民之间的关系更紧张,就是抓到了足够的人,在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状况下又如何一起俏俏绕过敌军的阵营?</br> 万一在路上因为百姓偷偷逃走而被敌军发现,我们不仅功亏一篑,所有人都会有危险。”</br> “话是这么说,但现在可怎么办?”</br> 夏商抬头看了看天,乌云依旧未散,依旧是大雨滂沱。</br> 他们这一行人就算打着伞,在雨中走了这么久,也是浑身湿透。</br> “什么时辰了?”</br> “应该午时过了吧?”</br> 夏商揉了揉肚子:“先吃东西,现在徐州城里还有酒家饭店营业吗?”</br> 楼将军摇头:“这个时候了,谁还有心思营业?</br> 徐州城三面被围,百姓根本不知道城中粮食能坚持多久。</br> 现在城中最贵的东西都是吃的……就算有钱人家也不会卖。”</br> “看来我们只有回军营了吃东西了。”</br> “等等……”秦远忽然打断,“大人,我知道城里还有一家。”</br> “嗯?”</br> 楼将军轻咦一声,“你是说百味鲜?”</br> “什么百味鲜?”</br> 夏商问。</br> “百味鲜乃徐州第一大酒楼,百味鲜背后的萧家又是徐州第一富商,涉及多个产业,在临海三州算是第一大家族了。</br> 据说他们家的粮仓顶得上半个徐州谷仓,家族中人几辈子都吃不完。</br> 现在徐州城陷入危机,所有人都在担心粮食不够,只有萧家不必担心,家族之下的百味鲜酒楼依旧营业,且价钱没有丝毫变动。”</br> 夏商当即决定:“既然如此,那咱们就去百味鲜吃顿便饭,下午继续试探百姓的态度。”</br> “吃顿便饭……”楼将军嘴角抽抽,苦笑道,“大人,百味鲜里吃饭可不随便,虽说是没有涨价,但里面的饭菜可不是随便人家吃得起的。</br> 末将是有心请大人吃一顿,但就末将这点点工钱,干一个月抵不上里面吃一顿的。”</br> 夏商倒是大方:“我请。”</br> ……百味鲜位于徐州城最中心地带,也是徐州最高楼,足有五层。</br> 在这个时代,一般的高楼也就只有三层,因为现在的建筑技术达到的三层就会影响到建筑的稳定性。</br> 想要更高的楼层就必须在地基、选材、结构等方面下大功夫,耗费极大。</br> 五层阁楼坐落在徐州首府的中心位置,成为了徐州的一个地标,想想就觉得气派。</br> 到了百味鲜门口,看到这座在暴雨中显得有些沉闷的气派阁楼,夏商忽然动了个心思。</br> 现在自己也算是个有钱人了,什么时候在扬州或者苏州也搞一个这么气派的地标性建筑,那一定很有牌面。</br> 不过转念一想,如今大华处处都是隐患,在表面光鲜下忍受痛苦的百姓这么多,有心思花这些个闲钱,不如多做点儿善事。</br> 百味鲜的门敞开着,但里面空荡荡的,连个灯都没点,倒是有两个店小二在门口昏昏欲睡,不时打着哈欠。</br> 秦远到了楼前:“做生意不?”</br> 店小二没想到忽然来了客人,抹了一把哈喇子,愣了两秒,第一时间的反应还很不爽,正要说点儿抱怨的话,却看到面前的青年便装男人有着一股子英气。</br> 店小二知道来的不是一般人,也就认真起来,赶紧点头:“做生意的,不知道客人几位?”</br> “四位。”</br> 秦远想着还有个浮生。</br> 夏商也已经走了上来:“三位。”</br> “好的,各位里面请。”</br> 店小二热情地将三位迎了进去,带着三位到了大厅中靠窗的位置,示意他们在这里坐下。</br> 夏商指了指上面:“在五楼给个景最好的桌子。”</br> 听声音,店小二知道夏商是外地人,当下有些奇怪,怎么外地人在这时候来了徐州?</br> 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吗?</br> “这位爷,您是头一次来我们百味鲜吧,咱们百味鲜的楼上是有规矩的。</br> 官在二楼,商在三楼,才在四楼,友可上五楼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