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，两位终于回来了。</br>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。”</br> 到了之前农夫的院门口，农夫便开始热情的招呼夏商。</br> 屋子里飘来了一股淡淡的鱼汤的香味，农妇正端着一叠小菜进屋去。</br> 夏商和仙儿进了屋子，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盆鱼汤和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山野小菜。</br> 妇人和夏商打了个照面，有些害羞：“那个……菜已经做好了，两位将就着吃。”</br> 山野的美味不在乎多么精致的调味，在乎于食材本身的味道，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小菜，夏商感觉是真的饿了。</br> 先吃了一大碗饭，又是一大碗鱼汤，夏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。</br> 仙儿倒是食欲不佳，吃了好一会儿也只吃了小半碗。</br> “怎么？</br> 不和胃口？”</br> 仙儿蹙起秀眉：“公子当真还有如此闲心？</br>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作出个决定？”</br> “何必着急？</br> 反正人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了，难不成害怕他跑了？</br> 天下可不只我们想要岳彦之的性命，想要岳彦之消失的人还有很多。”</br> “仙儿只是担心迟则生变，等其他人还没有准备好，直接将岳彦之除掉，问题就简单多了。”</br> “……”夏商顿了顿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“此事就不要再议了，既然刚才的机会因为古剑门的到来而不得不终止，证明岳彦之的死期还没有到。</br> 还是按照原计划，我们只需要暗中观察就够了。”</br> 见夏商如此坚持，仙儿也只能住嘴不提。</br> 其实夏商心里也清楚，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机会，就算有古剑门的人在，悄无声息地把岳彦之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。</br> 可关键夏商过不去自己内心的那一关。</br> 这是一个法制落后的世界，夏商到了这里，杀的人也不在少数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已经杀过多少人，手里沾了多少血。</br> 但这并不能让夏商对于一些生命表现出漠视的态度，以往杀人大都是不得不为。</br> 可杀岳彦之并非出于夏商本意，而是完全受到来自朝廷的命令。</br> 这种无冤无仇，毫无理由地杀人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。</br> 此前，夏商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，即使杀一个毫不相关且毫无还手之力的人，只要狠一狠心也是下得去手的。</br> 但真正看到了岳彦之，和对方简单地说了两句话之后，夏商才感觉到来自内心的压力。</br> 岳彦之只是一个平凡人，或许还是一个平凡到有些迂腐的书生，要杀这么一个人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。</br> 可人终究不是的蚂蚁，夏商终究不是一个刽子手。</br> 或许是来自现代的心在作祟，固执的认为杀人终究需要一个理由。</br> 甚至还有一些害怕，害怕自己如果此次下手之后，自身的负罪感是不是会消失？</br> 以后在面对更多平民百姓的时候是否会比现在更加淡然？</br> 这是一种复杂的内心过程，夏商迟迟没有决定，也没有找到答案。</br> 夏商此刻想法也很简单，既然自己无法找不到解题的思路，那就把这个难题交给别人去做吧。</br> 或许柯三客已经动了杀心，为了得到天书总纲而突然下杀手，那样就不必继续纠结了。</br> …………“先生，您这就要走吗？”</br> 学生们看着突然开始收拾行囊的先生显得不知所错，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消息搞得有些承受不住。</br> 孩子们眼眶里都是眼泪，一个个希冀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不舍。</br> “孩子们，就算先生走了，你们还是可以自己学习，先生留下了不少课本，你们可以自己摸索，等你们长大了之后，如果有机会离开村子去城里，可以带着这些书本去求教更有学识的人。</br> 你们要记住，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就要用功学习，只要用心刻苦，总有一天会功成名就，造福天下。”</br> “那个……”一个小男孩含着泪水小声问，“以后我再也不调皮了，先生不要走好不好？”</br> “先生不要走的好不好？</br> 以后我们都好好学习。”</br> 这是一群相处时间最短的学生，但却给岳彦之留下了最深的印象，看着他们此刻的样子，岳彦之竟然有些哽咽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，只是默默地走到每一个孩子面前用力地摸一摸孩子的头。</br> 离别的场景总是让人动容，就算是古剑门的弟子见了都隐隐有些泪目。</br> 此前还对这位老先生不太了解的弟子们，见了老先生的表现也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。</br> 房间里，柯三客正盯着刘管家给岳彦之整理最后一点行囊，眼看所有的东西都要收拾完毕，柯三客忽然说道：“东西都检查仔细一点，不要有什么落下来了。”</br> “这还消你说？</br> 老朽照顾老爷几十年了，什么事情办不好？”</br> “刘管家年事已高，终究不如以前，还是小心为妙，给我看看再说。”</br> “柯三，你说什么呢？</br> 什么不如以前？”</br> 刘管家对柯三客的话极为不满，一把将包裹抢在了怀里。</br> 柯三客见刘管家不肯将包裹给自己，眼中寒光一闪，但很快就又收敛了回去，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既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，那我们就出发吧。”</br> 很快，古剑门的队伍带着岳彦之离开了古柏村。</br> 听说村里的老先生走了，全村的村民都来相送。</br>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，但老先生不求回报地给孩子们教书，这份恩情在村民们来看简直比天还大。</br> 村里所有人都去欢送岳彦之了，夏商和仙儿站在人群外围，同样看着队伍离开的方向：“好了，我们也走吧。”</br> 回头去看仙儿，发现仙儿的表情有些不对。</br> “怎么了？”</br> 仙儿一指前方。</br> 就在两人前面十几米的地方，一个身着江湖劲装的蒙面女子正死死地盯着逐渐消失的队伍。</br> 这个女人是江湖中人，看来已经有别的江湖门派跟了上来。</br> 面对天书总纲的诱惑，可不是所有门派都能保持淡定的。</br> 另夏商皱眉的是，这个女儿身影居然有几分熟悉，夏商心跳陡然加快，暗道：“这……这是上官婵？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，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着沉重的压抑，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，墨浸了苍穹，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，彼此交融，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，在人间回荡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带着悲凉，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，有一座废墟的城池，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，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，万物枯败，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叶，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，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，一辆残缺的马车，深陷在泥泞中，满是哀落，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，挂在上面，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，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，似乎残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，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，衣着残破，满是污垢，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，袭遍全身，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，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秃鹫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，半点风吹草动，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，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，机会到来，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，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